“居然已经下班了”，程序员李强坐在工位上，听到他的上级嘟囔了一句之后又拿起手机拨通电话，让难得有一天可以7点打卡下班的同事赶紧上线处理问题。
李强早已见惯了这种事情，在“反996”浪潮席卷互联网行业之前，晚上9点才是默认的正常下班时间。今年6月份，腾讯互娱光子工作室宣布保障双休、周三6点下班、周三以外的工作日不得晚于21:00离开办公区域。此后，快手、字节跳动、美团优选和BIGO等公司陆续宣布取消大小周。
“反996”的几个月后，广州琶洲互联网创新集聚区工作日晚上9点依旧灯火通明，路边是等待大厂员工下班的壮观网约车队。李强告诉时代财经，现在他们已经顺利地从“996”变成了“995”，“工作量没少，钱少了”。
尽管如此，互联网还是让另一个“加班重灾区”的地产人羡慕不已。过去，房地产的“高周转”模式致使加班文化盛行。如今，房地产放慢了发展的脚步，从业者们不仅担心被裁，留下的人还得接受更高强度的工作，甚至原本没有“996”的公司似乎也开始“卷”起来了。
“不搞市场，就搞员工”，在市场整体下行的背景下，一名房企员工的话在网络上引起了许多同行的共鸣。
房企996盛行，没事也要假装加班
“‘现在没结婚没孩子，不加班回家干啥？’听到这句话我都懵了”，入职某50强房企城市公司的一年间，王静已经多次被上级当面表达不满，由于家住得远，“下班后只要不开会或没有其它紧急的事情，我就走了”。
“公司规定的是早九晚六、双休，每天早上9点人力就会到各个部门拍照，没有按时到工位就要拍下来罚款”，严格遵循公司规定无可厚非，但令王静忿忿不平的是公司在执行规定时的“双标”，“明明事情认真做完了却不能下班，有一次我下班走早了，领导就打电话给我安排工作。”
她告诉时代财经，刚入职的时候几乎每天晚上10点多下班，有时候甚至超过了12点，现在一般也要工作到9点，甚至10点，加班已然成为了公司的风气，“我在的行政部门是这样，人力部门也这样，其他的应该也有。周末即便没事，也要跑到公司溜达一圈，假装加班，至少让领导看到。”
王静提供的聊天记录显示，部门通知称由于年底冲刺业绩，要求员工周末到项目上“进行工作支持”，虽行政人员暂时不作强行安排，但工作日领导在司期间，还是“多加加班，特殊时期，让领导看到大家的状态”。
去年年底，王静满腔热血地从其它行业转入了这家房企担任行政工作，但不到一年已萌生退意，“我原本打算年后辞职，但却先进入了公司的优化名单”，被优化的理由是“集团要求行政部门强制优化指标”。而在王静离职之后，又有同事继续被“优化”。
王静所在的公司并非个例，加班实际上是房地产行业普遍存在的现象，有公司甚至从集团层面进行了“大小周”的部署，这种“单双休轮替”的休假管理制度因互联网行业而闻名，但眼下它并非互联网行业的“专利”。
实行“大小周”制度的华南知名房企前员工告诉时代财经，房地产与很多行业都有业务上的往来，“周六其它公司都在放假，跟我们对接的人都休息了，我们也经常没有事情做，但还是得上班，很多人都是贴贴发票、看看书，然后等待下班”。
地产人一边担心被裁，一边加班苦撑
然而，并非所有的公司都明确规定执行“大小周”，更多的“加班”是以隐晦的方式进行。
一家闽系房企前员工表示，公司从来没有要求“996”，但自己“一直在加班，加班加到吐”。而BOSS直聘的信息显示，这家房企旗下的所有招聘广告注明“不加班”“偶尔加班”或者“弹性上班”。
房地产行业的加班情况并不亚于互联网行业，在2016-2018年房企纷纷加大“高周转”力度冲刺规模之时，曾有房企因要求员工通宵加班引起轩然大波，舆论指责该房企只顾业绩不顾员工生死。随着风波的逐渐平息，房地产从业者的作息时间再也没有引起过外界如此大的关注，但加班却一直存在，从业者甚至自嘲“经常996，偶尔007”。
在市场整体下行的背景下，从业者的生存状况变得更为艰难：一边是行业裁员缩编，失业者谋求转型但困难重重；一边是公司裁员后不再补缺，在福利大幅缩水的情况下，留下的员工要承担更多的工作。
一家粤系房企的员工称，现在工作已经变得“事多钱少环境差”，公司甚至还在最近将基层人员的休息方式，由原来的双休调整为单休。时代财经留意到，不仅房企，连房地产相关行业也开始加快工作节奏，一名网友发帖称“大厂取消了大小周，我们开始996”，而原本公司计划执行的是“997”。
在这样的氛围下，诸如招商蛇口、中海和华润置地等央企或国企，成为了房地产从业者的“白月光”。在许多人的概念里，央企国企虽然待遇不如民企来得优渥，但胜在工作相对轻松且稳定，尤其是在民企爆雷、裁员盛行的情况下，稳定才有安全感。
然而，一名十强央企的员工告诉时代财经：“我当初也是这么被骗进来的，不可能不用加班的，周末虽然双休，但我经常是在家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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