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房价“尊贵”,高得越来越离谱。房价一“尊贵”,许许多多的人为一席栖身之地不得不忍受种种屈辱,就没了尊严。过去将住房完全交给市场,政府缺位了。现在遇到市场不能解决的问题,政府开始纠偏,欲通过再分配的有形之手,矫正市场扭曲,给低收入群体提供保障房。这个构想没错,听起来也很美。问题是政府怎样才能能比市场做得更好?
跟保障性住房有关的丑闻竞技,开始让人担忧政府的再分配可能比市场更加偏离公平。事实一再证明,经适房、限价房、廉租房并没有给最贫穷无助的住房困难群体提供多少保障,从中得渔利的,恰恰是手握再分配大权的特定人群。被骗保、被团购、被强占、被倒卖的丑闻,丑到极致,已不再是新闻。失落的当然是老百姓,一如朱自清在荷塘边听见蛙声一片,感叹“热闹都是它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冷眼围观总是可以的。这次被围观的,是浙江苍南县,850套本应分给困难人群的限价房,九成为县乡公权人员所瓜分。这场福利盛宴不乏新的看点:县府有官员称,因房源紧张,优先安排公职人员,官民1:9的分配比例合理。苍南过去是个富有创新精神的地方,曾打造了“中国农民第一城[最新消息 价格 户型 点评]”和“中国印刷城”两块金字招牌。这次福利分房评分标准也堪称一绝:正科级领导除了加工龄分外,还有职务分,工作一个月就加0.3分,一年就加3.6分,相当于普通干部职工工作18年。之于低收入人群,大抵是一辈子或几辈子了。
记者的调查发现,苍南县多个乡镇在分房中都采取了上述打分方式,而住房困难程度、收入水平却没被考虑在内。这好比挑选将军不考量其有无军功和从军经验,而要看其种了几年地;好比授学位不考量其是否完成规定的学分,而要看其会否上树捕蝉掏鸟窝;好比评价一个屠夫优劣不考量其杀技是否精湛,而要看其会否吹唢呐唱小曲。总之一句话,是马带嚼子瞎胡嘞,唱戏敲铜盆不着调,笨狗撵兔子不沾边。
但凡有点权力的机关,都在想方设法自谋住房福利,这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以前偷偷摸摸合建、联建经济适用房,团购低价房,挤占限价房,得找块遮羞布,毕竟做贼心虚,怕东窗事发,说来至少还知道有羞耻二字。比如郑州将首批限价房定向卖给警察,说是为了快速出警快速打击犯罪;咸阳市兴建“专供房”,说是公务员有强烈的购买住房愿望;海口市公务员瓜分限价房,说是为了公仆们上下班节省油料;深圳市盖房低价售给公务员,说是解决房改历史遗留问题等等,多少有些理不直气不壮。苍南县这回是打赤膊,穿短裤,露肚脐,光脚丫,只差喊出“斯文全都是狗屁”,“匪性”呼之欲出。
为了坐享特权房,苍南县政府连暗渡陈仓也懒得演了,明文规定“限价商品房销售对象优先考虑属中等收入群体并符合享受房改政策而未享受的对象,其中主要为:苍南县党政机关和其他全额拨款事业单位的在职干部、职工”。这居然可以大大方方地登堂入室,在“阳光[最新消息 价格 户型 点评]”下进行,竟可以公然现身政府文件,恐怕是开天辟地头一遭,颇有一种公然挑衅的意味。自1998年被命令取消福利分房,从到今天住房市场基本失控,划入保障房范畴的住房,在越来越多的地方,俨然成为与商品房并行不悖,解决公务员住房问题的主渠道。公务员福利分房不仅没有在公众的质疑声中有所收敛,反而随着房价飞涨愈演愈烈。
《诗经·召南·鹊巢》中有“维雀有巢,维鸠居上”的诗句,说的是斑鸠性拙,不会筑巢,但生性强悍,往往凭着鸟多势众,强占莺、雀等体型较小的鸟的巢穴,将原本属于莺、雀的幸福空间占为己有。在现实利益面前,某些人群何尝不暴露出与斑鸠差不多的本性来呢?说起来也让人惭愧,毕竟斑鸠这种鸟强占人家莺、雀的窝巢,追求的也算是改变生存状态,但是那些勇敢占据保障性住房的公权人员,为的又是什么呢?无非是权力变现的“提款机”。
公权阶层“鸠占鹊巢”发展到现在,许多地方官员变成根本不需要讲理由地赤裸裸掠夺,要么是明抢。这些官员无所顾忌是有原因的,即便“运气太差”被查,最多也是退房或补差价,毫不影响仕途,更不用担心被法办。温州“购房门”事件,因参与的官员太多,且县处级的官员就有20余名,形成法不责众之势,政府也只好“难言之隐,一补了之”。保障性住房相当于公共牧地,多数官员都想啃一口,你不啃别人就啃了,争先恐后。
苍鹰独立时,恶鸟不敢飞。包括苍南县在内的公职人员强占保障性住房,本质上是一种严重的违法和集体腐败。现实情形是,一些“鸠占鹊巢”事件发生后,某些公权力部门会在第一时间编造一些谎言加以掩饰,用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欲盖弥彰,舆论抨击一番后归于平静,等待下一个类似的节目粉墨登场。有谁因此顶戴不保,被绳之于法的呢?苍鹰一打盹,恶鸟就纷飞。民意沸反盈天,眼下是“苍鹰”睁眼站立的时候了。本着法治和公平的精神,捍卫“住房平等权”,撤一批,关一批,判一批,天不仅不会塌下来,必将是更明朗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