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卡的《变形记》中,主人公格里高尔在自己变成一条甲壳虫后,仍担心着家人的生活,但是最终只能感到无比绝望,也只有接受残酷的现实,被社会和家人抛弃。
北京高涨的房价,让一个个“北漂”的年轻人们,心里都经受着格里高尔式的煎熬:买不起房子,最终被女友抛弃;老家需要经常寄钱回去补贴家用,谁又知道自己在北京为了房子而受的苦?
这几年来,中国的房市,又何尝不是一部彻头彻尾的“变形记”,房子异化了人类情感,为了以最低成本改善居住环境,多次调控竟引发了离婚潮,民政局被逼“限号”,“中国式”离婚何其讽刺?
扭曲的市场
对于房子,最近几年流传着一个地主和多个长工的故事,在这里,充斥着国人的爱恨情仇,它让一些人成为“奴隶”,而让另一些人迅速成为“土豪”。
在GDP时代,房地产连环绑架着多方利益群体,无论是政府、银行,开发商还是投资者,都指望从房地产那里攫取巨额利益。由多方做局的中国楼市,塑造了一个只涨不跌的神话故事。
追本究源,始于1998年的房改,国务院宣布取消福利分房,住房分配全部由市场解决,正是从那时起,历经整整10个年头的住房制度改革,进入到住宅建设市场化和住房消费货币化的新的一轮改革。
从此,房地产改革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而这一转变源于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的来袭,国家需要通过全民住房消费拉动经济增长,并带动其他相关产业链条的消费。
由于政府并未放开土地的市场化供给,而是完全垄断房子的生产原料,在最初放开的5年里,政府每年还能大方地推售大量土地,市场房源供过于求,房价始终保持平稳态势。但从2002年开始,政府开始有计划地有节制地控制面粉生产量,房价也应声上涨。
房子不仅是商品,亦是民生工程,作为一个负责任的政府,有义务控制房价涨幅过快,于是从2003年起,每年政府都试图用强有力的调控手段,连环出重拳来进行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监管”,并严防死守价格关。
政府抓不住调控房价的牛鼻子,反而通过减少供给,强压需求,结果十年调控,使房价陷入越调越涨的怪圈。
再改革的期待
2011年“两会”,中央提出“十二五”期间建设3600万套保障房时,多个利益主体已借着4万亿的春风,在楼市赚得盆满钵满,官员中屡屡爆出房叔房婶房爷们。
在全国工商联房地产商会会长聂梅生看来,政府终于搞明白了一件事,就是保障房应该由政府来建,把商品房交给市场。
不管承认与否,作为牵涉三百多个行业发展的房地产,无疑是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房地产的兴衰,直接关系着GDP的增减,政府调控难免投鼠忌器。
一组数据可看出谁是房价上涨最大的受益者,2012年房地产业销售6.4万亿元,缴税合计1.1万亿元;银行贷款余额12万亿元,获8400亿元利息;土地收入28517亿元;2012年政府和银行共获利47917亿元,占总收入的75%。
在现实面前,原来寄希望于政府能降房价的购房一族,逐渐醒悟,连坚守多年的房地产“空军”也纷纷倒戈,公众对总说大实话的“预言帝”任志强也由恨转爱。
2013年3月份“两会”的召开,成了分水岭,新一届领导班子开始重新调整思路,房地产重启市场化改革路线。
自“国五条”出台后,中央再未下发统一的调控政策,但市场明显发觉,中央最高领导层很少将“楼市调控”挂在嘴边,更重视增加供应的市场调节机制,以及进一步强调住房保障建设。
然而,罗马非一天建成,且要攻破既得利益群体堡垒,并非中央有壮士断腕的魄力就能立即执行。
可喜的是,涉及住房供给根本的土地改革新风正席卷全国,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要建立城乡统一的建设用地市场,赋予农民更多财产权利,最终实现集体建设用地与国有建设用地同权同价。
改革急先锋深圳已率先掀开土改的一道口子,12月20日,深圳原农村集体工业用地第一拍落槌,集体土地放开,无疑将有效弥补深圳建设用地不足的缺口,从而腾出更多商住用地,这也为日后小产权房和宅基地改革留存了想象空间。
在住房供给上,深圳、北京已着手打造“低端有保障、中端有支持、高端有市场”的三级住房供应体系。
公权责任与市场分工逐渐明晰,不过短期内,在专家和房地产专业人士看来,行政调控手段依然占据主流。一线城市和部分热点城市房子仍是供不应求,政府若不限制投机需求,房价将涨得更凶猛。
只有当梦想照进现实的时候,人们已被浇灭的星星之火才会重燃。